2005年11月3日,星期四(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杀人如麻无辜者被抛尸荒野江河 罪有应得冷血杀手受到法律严惩
宾语 夏万全 关清

  他曾因狂赢200万而“蜚声”赌坛,殊不知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霸主”争夺中,他暗藏杀机,一路血腥:谋害“授业师傅”,剪除党羽,剿灭“叛逆”,继而越货杀人,蛰伏4年,毙命6条,由一名职业赌徒演变为杀人集团的“总裁”。正当他招募兵勇,购枪置弹,研制炸药,要逐个诛灭8名已上“死亡名单”的对手时,安徽警方密布迷阵,彻底击碎他复仇、劫杀和炸毁公安局的罪恶阴谋。
    
  查无实据 失踪案扑朔迷离
  2001年5月16日,安徽省巢湖市周继三妻子接到一个用丈夫手机打来的恐吓电话:“准备钱来赎人,敢报案你连尸首都收不到!”凶多吉少,周妻慌忙赶到巢湖市公安局报案。
  周继三是巢湖市地下赌场出类拔萃的“高手”,可以说逢赌必赢,许多好赌之徒心里也明白周继三有一手 “撒手锏”——偷梁换柱,但无奈看不出破绽。
  就在两天前的5月14日晚,马鞍山市当涂县的一个赌友约周继三去露两手,随后就遭此不测。巢湖市公安局立即展开调查,发现那个赌友叫魏仁海,30来岁,长得温文尔雅,与邻居孙和平、王继孝结为死党一起混迹赌场。
  侦查获悉,2001年5月15日晚,魏仁海租车将周继三从芜湖接到当涂县开发区一间门面房中,在周继三与魏仁海赌博之时,孙和平与王继孝站在周的身后端茶递烟。一宿下来,魏仁海身上的7500元钱输了个精光。
  调查表明,魏与孙和平、王继孝是最后接触到周继三之人,魏仁海、王继孝两人去向不明。传讯孙和平,孙和平交代说,魏仁海曾找周继三拜师,想学那手“绝活”,可周继三百般推辞,于是魏仁海就煞费苦心出此下策,骗周继三来到当涂,用一夜的时间,缴了7500元的“学费”,让孙和平和王继孝学会怎样在瞬间“掉包”的绝招。
  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孙和平与周继三失踪案有着必然的联系,警方不得不依法为孙和平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孙和平走出看守所大门时曾说:“除了赌钱,其他违法犯罪的事咱不干,你们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迈进公安局的大门一步。”可是2004年5月8日,孙和平却走进了当涂县公安局,这次他是陪着人来是报案的,他说几天前他的好兄弟倪昌华回到当涂,当晚去芜湖之后不知被谁绑架,现在生死未卜。
  倪昌华也是当涂县人的一个赌徒,3年前在赌场上结识了孙和平、王继孝等人,心甘情愿地鞍前马后替他们买命。2004年春前,羽翼渐丰的倪昌华竟招兵买马,自立山头。2004年4月29日那天晚上,孙和平打电话把倪昌华从芜湖约回当涂,要请他喝酒切磋“技艺”,晚上22时,倪昌华返回芜湖。
  倪昌华的失踪究竟与孙和平、王继孝有没有关系?刑侦人员掌握到,4月29日晚,孙和平、王继孝一起到宾馆里泡“小姐”,天亮时才起床,从时间上排除了孙和平和王继孝有作案的可能。

  碎尸山野 “一号案”串并侦查
  2004年10月5日,芜湖市南陵县自来水厂的职工万某来到县公安局,说开出租车的丈夫刘敏人车失踪已有两天时间。南陵警方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劫车或索勒案件,当即立案侦查。几天之后,万某提供的一条重要线索让办案人员如获至宝。
  2004年9月27日晚上,一个自称是江苏人的黑脸大汉愿出240元的高价租刘敏的车到江苏高淳讨债,万某不放心丈夫只身外出,便陪着去了。到了高淳,黑脸大汉说人没找着就当夜返回了,黑脸大汉留下了刘敏的手机号码,说下次还要租他的车。此人疑点非常大,很快警方就查出这个租车的黑脸大汉是当涂县的赌徒王继孝。
  就在警方查找王继孝的时候,2004年10月23日,当涂县丹阳镇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件,死者竟是王继孝。王妻提供一条线索,半个多月前,王继孝说欠人赌债,要到江苏丹阳去躲一阵子,是王继孝的赌友陈召春替他租的房子,她还去住了几天。
  正当刘敏失踪案与王继孝被杀案的侦破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之时,10月26日,当涂县护河镇万山丛中又发现一具尸体,经辨认系当涂县查湾镇矿石经销公司总经理朱玉真。朱妻反映,那天傍晚朱在家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夹着公文包匆匆地开着奥迪车走了。侦查人员了解到,朱玉真曾借给孙和平10万元钱,因为迟迟未还,朱玉真前不久将孙的一辆奇瑞轿车扣留,争强好胜的孙和平认为朱玉真不识相,扫他威风,扬言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翻开一撂撂厚厚的卷宗,疑云重重,周继三失踪、魏仁海潜逃、倪昌华匿迹、刘敏蒸发、王继孝碎尸与朱玉真罹难,这一切均与当涂的赌徒有关,而所有案件的疑点都忽隐忽现地与“赌坛霸主”孙和平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2004年10月29日,安徽省公安厅召开马鞍山、芜湖、巢湖、宣城四市公安局紧急会议,经过认真梳理,决定并案侦查,此案定为2004年“一号专案”。

  欲擒故纵 布迷阵智捉恶魔
  10月27日,安徽宣城市的一个山民在山洼中发现一辆遗弃的簇新黑色桑塔纳轿车。查询发动机号与车架号,正是南陵县刘敏被抢劫的车辆。侦查人员是在车窗夹缝、排档杆底部等处提取呈褐色的细末状血点,经鉴定正是王继孝、朱玉真和刘敏三人的。技侦人员在现场周围勘查时,发现草丛中遗留一把电筒,在电筒内的电池上提取一枚模糊的指纹,经认真比对,正是孙和平所留。至此,孙和平组织系列杀人惊天大案初露端倪。
  专案组分析认为,目前孙和平很可能还不知道警方已掌握被肢解之人就是王继孝。从孙和平自以为是的心理来分析,他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极有可能潜伏在马鞍山一带观望,很有可能派人来打探消息,专案组决定立即封锁王继孝已死这条重要的消息。
  2004年10月29日,当涂县发生一起袭警案件,3名民警被人围攻打伤,为转移孙和平的视线,专案组决定表面上对几起命案的侦破失去信心,将指挥部撤出当涂县公安局,留下一部分人全力办理这起在社会上引起轰动的袭警案,暗下却调集警力,加快了对“一号案”的侦办力度。
  果然不出所料,11月6日,孙和平见风声渐缓,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将陈召春、王帅、熊焕星三人叫到皖南宣城聚集,共谋“大事”。
  第二天中午,专案组又一次获取孙和平正谋划着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他已在当涂县的长江岸边挖好三个用于埋人的深坑并已窜回宣城,密谋当天夜里劫杀宣城市一位的哥,抛尸在宣城市郊,把警方的注意力从当涂引到宣城,然后他们潜回当涂,逐个诛杀所要复仇的对象。
  箭在弦上,专案组抢先一步制定了周密的抓捕方案。
  中午12点刚过,孙和平等人起身到外面来吃饭,这是抓捕的最佳时机。专案刑警猛扑上去,将孙和平、陈召春及两个手下王帅与熊焕星拿下。当场缴获了子弹已上膛的小径步枪和自制手枪各1支,子弹9发、大量的自制雷管、炸药及爆炸装置,手铐1幅,还有尖刀、剔骨刀、匕首、铁锹等作案工具若干。
  11月23日,杀人集团的三号人物杨百岁被辽宁铁岭警方缉获。2004年3月16日,30余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突然袭击,将两次侥幸脱逃后龟缩在当涂县的最后一名成员邢家保抓获。

  十恶不赦 索命鬼罪恶滔滔
  凶残狡诈的孙和平4年中不露声色地犯下几起命案,除2004年10月份发现的王继孝部分尸块与朱玉真全尸之外,其余的下落不明。孙和平曾对手下吹嘘过:“公安局的牢我坐过,大镣我也戴过,记住,只要咬紧牙关不认账,啥事没有。”针对孙和平这种心理,审讯人员运用对其围而不打,对其从属各个击破的方略,最终还是攻下了他们所定下的共守同盟。
  孙和平由一名赌徒变成职业杀手,他的复仇、灭口、劫杀无不是为“捍卫”他的“赌坛霸主”之位。每一起的杀人案,他都精心策划,力求不露一点痕迹。2001年5月,他密谋将巢湖的“赌坛高手”周继三诱骗至当涂县,在周继三与魏仁海赌博过程中,他凭着自己的敏捷的思维与洞察力,一夜之间就学会了“出老千”的绝技。孙和平感到周继三将是他此后“独霸赌坛”的一个强劲对手,加上周继三携带巨款,于是生出杀心,与王继孝、魏仁海三人将他在出租房内活活掐死,然后王继孝操刀将其肢解,连夜抛入滔滔的长江之中。为不让警方查到证据,此后每一次杀过人,他都是先用汽油烧尽地上的血迹,再用水冲洗,最后重做水泥地,粉刷墙壁,销毁罪证。
  孙和平的手下倪昌华自立山头后,引起他的忌恨,于是他决定来个先发制人。王继孝也因欠倪昌华2万赌债,多次被他威逼索要羞辱而怀恨在心。两人一拍即合,纠集杨百岁等人将倪昌华诓到当涂。为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孙和平生出一计,当天深夜,他们找来一个朋友作陪,一起送走倪昌华,还未走出当涂县城,他借故让朋友到宾馆内开几个房间潇洒一下,他在打电话招“小姐”的同时,将不明真相的倪昌华骗到另一租房处活活勒死,十几分钟之后,他便折转身带着几个“小姐”来到宾馆,见朋友搂着“小姐”走进房间,他让王继孝与那个朋友周旋,自己打发走“小姐”,便匆匆返回现场,将倪昌华碎尸后抛进长江,天未亮时又返回宾馆,造成一夜留宿的假象。
  劫杀南陵的刘敏,主要目的是混淆警方的视线,抢劫一辆新车以便到各地参赌。2004年9月27日,孙和平等人在当涂的长江大坝下掘好深坑,王继孝则到南陵县物色到驾新车的刘敏,因为刘妻跟车,此次行动取消,10月2日,毫无防备的刘敏被骗到当涂勒死后掩埋,他们将车子重新包装后,换上从江苏偷来的牌照,不想后来车子却在宣城抛了锚。
  孙和平决定除掉王继孝,仅仅是一念之间。几年来,孙和平相继招募陈召春、杨百岁等人,孙和平感到这些新手下“有种,顶事”,比起缩手缩脚的王继孝用起来更为顺手。10月14日晚上,一向对孙和平毕恭毕敬的王继孝竟然发起了火,手指孙和平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他妈干的好事,把老子惹急了,我什么事也都能做。”事后,孙和平对旁边的陈召春耳语道:“把王继孝给灭掉,不然他要坏大事。”第二天深夜,孙和平、陈召春和杨百岁将王继孝骗到一废弃的窑厂内,将他碎尸后扔进山涧之中。
  除去这一隐患后,孙和平愈加肆意妄为,几天之后杀掉因10万元赌债扫他威风、天天坐着高档车的公司经理朱玉真,并抢走他包内的2万元现金。
  对魏仁海失踪之谜孙和平开始百般抵赖,审讯人员最终还是发现破绽,孙和平最后叹口气绝望地说:“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交代之后,我要见到我两个儿子。”
  原来2001年5月,孙和平与王继孝、魏仁海谋杀过周继三之后,孙和平在肢解周继三时,魏仁海吓得两腿发抖,尿了裤子,案发后连招呼也没打就吓得逃到天津。孙和平被取保候审之后,感到警方注意力已经集中在魏仁海身上,而魏仁海一旦被抓,胆小怕事的他肯定会将他与王继孝供出来。惟恐露出马脚的孙和平和王继孝商量之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扼死魏仁海,碎尸后抛入江里。
  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已无关的故事,孙和平竟然神情自若、满面春风。但是两个儿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半截香烟颓然落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继而浑身战粟,贪婪地看着两个满脸稚气的儿子。见泪流满面儿子一步一回头地离去,他舞动着手铐脚镣敲打着隔离铁栏,爆发出狼一样的长啸:“爸爸对不起你们,快快远走高飞吧,记住,长大后千万不要赌博。”
  马鞍山市中院一审分别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孙和平、陈召春、杨百岁、邢家保、熊焕星、王帅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宣判后,上述罪犯不服,提出上述。案经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2005年国庆前夕,6名案犯被执行枪决。